“过去研学旅行多是以春游、秋游和远足为主要形态，在“双减”背景下再来审视研学旅行，不能是简单的游与玩，而是一种综合实践活动课程，它应具有计划性和设计感，要有明确的目标和任务。”
作者 / 本报记者 褚清源 | 秦 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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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往年一样，位于河南省林州市的红旗渠精神营地一到暑假，每周都会迎接不少前来研学的学生。每天一大早，营地门口的大巴车就排起了长龙，乘车而来的学生有序进入营地，然后根据课程安排，要么在营地里观摩体验，要么奔赴不同的地点，踏上难忘的暑期研学之旅。6月28日，林州市第十三中学九年级学生在红旗渠精神营地以两天的研学实践为初中的学习生涯作别。他们在这里体验了拓展课程和游戏课堂，然后又开赴岳飞故里研学。校长苏永胜寄语毕业生：这次研学是一段学习生活的终点也是下一站的起点，为“同学真正成为同学”留下了又一次温暖的记忆，也为初中学习生涯留下了最美的一页。林州所在的安阳市是七朝古都，这里是甲骨文的发源地、红旗渠精神的发祥地，是世界文化遗产殷墟、曹操高陵、中国文字博物馆所在地，安阳因此成为“全国首批研学旅行目的地城市”“河南省首批中小学生研学旅行实验区”。凭借其天然的研学资源，近年来安阳市教育局成功构建了具有鲜明特色的“1营地+N基地”研学实践育人资源体系。20世纪60年代，10万林县（今林州市）人民用将近10年时间，在太行山绝壁上凿出一条长1500公里的“人工天河”红旗渠，也形成了口耳相传的红旗渠精神。2022年10月26日至28日，习近平总书记来到陕西延安、河南安阳两地考察，这是党的二十大后他的首次国内考察。在林州考察时，习近平总书记说：“红旗渠就是纪念碑，记载了林县人不认命、不服输、敢于战天斗地的英雄气概。”2021年林州市成立了红旗渠精神营地。林州市红旗渠教育中心（简称“教育中心”）作为林州市教体局下设的二级机构，具体负责营地的管理。教育中心副主任秦斌强介绍说，营地占地面积245亩，建设有水到渠成营、快乐生活营、红旗渠精神传承馆、劳动精神体验馆等“四营、五馆、十二场、二十四坊”，可同时容纳5000余名青少年开展实践活动。“丰富的课程才是营地存在的优势。”教育中心主任王军波说，为了吸引中小学生来营地研学，营地坚持五育融合，实行“学校+营地+基地”全域实践育人。这里有新颖的红旗渠粘画、甲骨文彩绘、简朴的土制水平仪“水鸭子”、有趣的沙包、沉浸式国防安全教育……借助专家力量，营地围绕弘扬红旗渠精神，相继开发了“问、越、造、生、望”五大系列课程。所谓“问”是为世界青少年来中国游学量身打造的系列课程，即“问渠、问字、问艺、问道”；所谓“越”是为全国青少年来安阳研学实践量身打造的系列课程，即“穿越·飞越·跨越·超越”；所谓“造”是为安阳市全域中小学生量身打造的劳动实践教育系列课程，即“营造、制造、创造、打造”；所谓“生”是为林州市青少年研学实验学校规划的综合实践教育系列课程，即“生存·生涯·生态·生命”；所谓“望”是为安阳青少年量身打造的系列课程，即“拜望·眺望·愿望·守望”。营地还将红色教育与劳动教育相融合，让学生在营地可以推一把独轮车，车上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沉重的麻袋，需要一个人扶稳车把，两个人侧扶，3个人互相配合才能完成往返路程的运送任务。▲ 推一把独轮车，体验团队协作精神 / 资料图片
学生可以抡一把开山锤，一人拿钎，另一人拿锤，把石头敲碎，还可以转一转土吊车，在那个没有现代化工具的年代，先辈就是靠这些简易的工具将一块块石头运送到山上。秦斌强说，暑期营地开设的亲子一日营、“拼搏吧！少年”三日营、“悟自然精彩·为生命喝彩”三日营、“特战尖兵”军事十日营等活动深受学生欢迎。“为了给学生提供更高质量的课程，教育中心还定期组织教师开展‘大比武’赛课活动，鼓励营地教师不断创新课程内容和体验方式”。在活动线路上，营地利用周边的红旗渠风景区、文字博物馆等1.5小时车程圈以内的社会实践教育资源，设计了20余条活动线路，可满足不同学段、不同地域的大中小学生开展社会实践教育活动的需要。营地教学部负责人司东翠说，周边的研学资源涉及自然、地质、科技、工业、人文、国防、传统文化、实践体验等，可以让学校教育与实践教育无缝衔接。“外出研学，学校考虑最多的还是安全问题。”教育中心办公室主任赵亮说，营地有24小时保安巡逻值班，有400多个摄像头，实现监控无死角、全覆盖，专职医护人员全天候值班。“教育中心负责营地的管理，首先要消除大家对安全的顾虑”。“研学实践活动是学校课堂教学的重要补充。”安阳市教育局党组书记、局长宁红亮说，“我市正在红色研学、文化研学等方面着力打造研学品牌，尤其是重点开发红旗渠精神的课程资源，将课堂搬到了红旗渠畔，搬到了青年洞、红旗渠纪念馆，擦亮行走的思政课品牌。”前不久，安阳市南关小学六年级学生奔赴林州红旗渠总干渠咽喉工程——青年洞。在老师的带领下，学生穿越351米红飘带，跨过298个台阶，沿红旗渠渠岸徒步3公里，通过脚步的丈量，推演1500公里红旗渠的蜿蜒与壮阔。实际上，研学从学生出行前的一周就已经开始，学生围绕红旗渠的故事和精神收集资料、分析整理、提出问题，形成研学方案，并将各自的疑问带到研学考察中。安阳市人民大道小学教育集团的主体德育曾经是全国的一面旗帜。该校近年来启动的“爱家乡·做主人”暑期研学深受学生欢迎。每年暑假伊始，每个班级的学生都会自主组成6—8个活动小队，以小队为单位制订计划、开展活动。学生的足迹遍及乡村、城市、机关、企业，活动形式有参观，有访问，有实验，有采访，有慰问，有联欢，一时间古城安阳遍布人民大道小学学生活动的身影。“通过暑期研学，孩子们获得了丰富的体验，学到了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校长雷振中说。与其他学校不同，安阳市第五中学的研学主题设计紧扣学校德育体系坐标，编制校本化的《研学手册》，针对七、八、九年级的学生特点，围绕“启航、励志、扬帆”分别设计了不同的研学课程。在研发研学课程的同时，安阳五中更注重研与学的结合。学校将课本上的知识与研学实践结合，让历史教材中的人物更充满“烟火气”。在研学旅行中，教师带领学生追寻古人足迹，寻访历史文化的遗踪。“当原本在教材上通过文字感知的景色和历史场景呈现在学生面前时，他们对课文的理解也会更加深入。”校长王艳军说。沉浸式主题研学是安阳五中的一大特色。沉浸式主题研学就是将学生的研学带入一种沉浸式状态，不再局限于游、玩、赏、看，转而变成探、寻、思、悟。学校还拉长了研学链条，研学归来，学生可以自主选择“研究课题”，小组成员群策群力将研学收获以各自喜欢的方式进行展示。在安阳五中，每一次研学活动的结束并不意味着思考的结束。学生在研学中会产生一系列新的问题，比如甲骨文的出现对后世文字的发展有哪些影响？商代人的一天究竟是如何度过的？钢铁生产与环境保护需要兼顾吗？精忠报国精神如何体现在日常的学习与工作中？作为中学生，该怎样理解“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些产生自研学过程中的问题将学生带入了更深入的研究性学习。丰富的研学课程正在不断拓展着学校教育的边界。校长王艳军一直希望学校教育逐步形成从课堂到生活课堂、从学校到校外研究的大教育圈，让学生“学在天地间，研在日常中”，以万物为师，以世界为教材，在真实的情境中体验、合作、探究，将德智体美劳五育有机融合。“当原本一些只能通过文字感知的自然、人文变得可触摸、可感知时，我们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便更容易落地。”王艳军说。安阳市中小学的研学实践呈现出多样态，与当地政府和教育行政部门的重视引导有关。2023年1月12日，安阳市人民政府印发《关于积极推进全市中小学研学旅行工作的通知》，要求结合中小学生研学需求，研发推出具有安阳特色的精品研学课程，原则上每个研学基（营）地及相关研学场所都要具备一个研学旅行活动主题，根据不同学段的研学旅行目标，有针对性地设计和开发自然类、历史类、地理类、科技类、人文类、体验类等多种类型的活动课程。宁红亮说，市教育局一直引导各校根据学段特点和地域特色，逐步建立小学阶段以乡土乡情为主、初中阶段以县情市情为主、高中阶段以市情省情为主的研学旅行活动课程体系。王艳军对学校的研学旅行工作格外重视。在她看来，课堂上，书本是孩子的世界，走出去，世界是孩子的书本。当课堂上的知识与现实体验相结合，就会变得鲜活而有温度。
“学校的研学工作是不断优化迭代的。”近年来，学校的研学逐步从“浅表”研学走向“深度”研学，更加注重“研”与“学”融合互通，并拓展研学成果展示空间。王艳军说，过去研学旅行多是以春游、秋游和远足为主要形态，在“双减”背景下再来审视研学旅行，不能是简单的游与玩，而是一种综合实践活动课程，它应具有计划性和设计感，要有明确的目标和任务。“如何设计出贴近孩子需求的研学课程，让学生带着研究意识去研学，尤其是要以项目式学习方式重构研学课程。在这方面我们还有很大的探索空间”。
在红旗渠精神营地，教师任杰最近一直在研究驱动性问题的设计，研究如何在项目式学习中融合不同学科的深度研学，推进跨学科主题研学，传承红色基因，实现学科、生活、社会实践的一体化设计。
安阳市教育局副局长李翔认为，研学旅行要研有所思、学有所获、旅有所见、行有所成，要在研学实践中实现实践育人、综合育人，培养学生的核心素养。研学旅行不能沦为简单的“教育+旅游”，要去“旅游化、形式化和功利化”。“当前的研学旅行依然存在旅行大于研学，‘学’的部分还需要进一步加强，研学旅行围绕‘学’展开，不仅要为学生打开视野，而且要通过巧妙的课程设计让他们获得独特体验，为他们种下求知和好奇的种子。”李翔说。
谈到研学旅行遇到的困难，王艳军坦言，安全依然是首要问题。王艳军的困惑在林州市教体局副局长郭爱德这里同样得到了印证。“研学旅行领域为什么会出现‘文旅热，教育冷’的现象，归根结底是因为教育系统要考虑安全问题。”但是，郭爱德认为，规范化运行是降低风险的重要保障，无论学校、营地还是基地都要做到“活动有方案，行前有备案，应急有预案”，将预案做细才能将安全风险降到最低。
“双减”政策实施后，学生有更多时间参与各类研学活动。这个时候，就迫切需要高质量的研学。这不仅是学生的需求，更是《义务教育课程方案和课程标准（2022年版）》强调的“变革育人方式，突出实践”的要求。
“研学旅行的高质量不仅要体现出融合样态，以具身体验的方式开展研究性学习，还要体现在规范管理上。”李翔说，下一步市教育局将针对一些研学乱象进行进一步的规范管理。
据了解，安阳市教育局将组织专家对研学课程和研学基地进行考核把关，把符合中小学生需求的精品研学课程筛选出来，同时将在全市范围内公布一批市级研学基地白名单，以此优化研学资质，净化研学生态，确保研学旅行的高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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