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镇西】我找到了莫言和屠呦呦的签名——北欧游记（2）

新闻资讯 2023-07-20 19:57 53 0

2023年7月15日星期六晴斯德哥尔摩

三点过醒来，再也睡不着，拉开窗帘看，外面已经大亮。

太阳还没出来，但天上已经红红的。估计有云霞，我赶紧出门晨练。

没有想象中壮丽的朝霞，一丝云彩都没有。虽然太阳还没有升起，但东方天空的红晕，把一切都照亮了。

不一会儿，太阳升起了，将万丈光芒洒在河面，也洒在河边的草坪上，洒在草坪的雕塑上，洒在离雕塑不远的高楼上……

因为才四点过，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早起的鸟儿一群一群飞地过天空，或一只一只地掠过水面，给这逐渐醒来的世界带来活泼生机。

上午，我们进入斯德哥尔摩大教堂参观。

其实，所谓“斯德哥尔摩大教堂”只是一个俗称，它的正式名称为圣尼古拉教堂，据说是斯德哥尔摩老城最古老的教堂，和欧洲许多著名的古老教堂一样，他是由砖砌成的哥特式建筑。

大教堂有许多珍宝，比如有一座著名的圣乔治屠龙的木雕。这座刻于1489年的木雕是北欧最大的一座。

传说中圣徒乔治与龙的故事大意是，有一条可怕的龙要求塞勒涅国用活人献祭，以换取平安。那天，当国王的女儿要被牺牲时，圣徒乔治骑马经过，他把巨龙杀死了。

雕刻家斯登·斯图以华丽又细腻的雕刻技法显示出了木雕艺术的极致，这座雕像把瑞典军队比喻为骑士乔治，狠狠地教训了象征着恶龙的丹麦，拯救了斯德哥尔摩。

教堂里还有一幅著名的幻日油画。据说1535年4月20日，斯德哥尔摩的天空中，出现了六个光环以及闪烁发光的幻日。这被解释成一个预兆，即世俗权力行将崩溃，于是人们争先恐后赶往教堂。斯德哥尔摩大教堂伟大的宗教改革家和传道士乌劳斯·佩特里斯使用这个象征，敦促国王古斯塔夫·瓦萨进行改革。这幅油画表现的就是当时幻日在天的情景。虽然近年来研究表明，大教堂保留的这幅，可能不是当时的原件，但这幅赝品依然很古老，其年代已经被科学手段确认大约是1630年。

此外，大教堂里还有球形烛台、皇室座椅、布道坛、七烛台、油画《末日审判》等，都是传世之宝。

从大教堂出来后，我们来到不远处的斯德哥尔摩皇宫参观。

世界上的皇宫不少，但据说斯德哥尔摩皇宫是至今依然使用的最大的皇家宫殿。现在，这里是瑞典国王办公和举行庆典的地方，当然，也是斯德哥尔摩的主要旅游景点。我们便是其中的游人。

我参观过许多宫殿，都是一样的富丽堂皇，金碧辉煌。斯德哥尔摩皇宫也不例外。和其他宫殿一样，在里面可以参观各种金银珠宝、精美器皿，以及宫内精美的壁画和浮雕。宫殿内部装饰彰显着宫廷艺术，向今天的我们展示了皇室豪华的宫廷生活和灿烂的瑞典文化。

不过，说实话，也许我是外行，也许我参观过许多皇宫，眼前这座皇宫虽然也辉煌壮丽，但和其他宫殿相比，也不过如此，并无特别奇特的地方。

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里面的雕塑作品。说“栩栩如生”当然很俗套，但我也只能用这个成语，因为里面的每一件雕塑作品确实富有生命感。一座雕塑表现的是一对情侣相爱的情景，两人正忘我地深情相拥接吻；还有一位熟睡的母亲，她的孩子正趴在她的胸前吮吸着乳汁；这些作品是用洁白的大理石雕刻的，但我们几乎看不出或者说我们会忘记了这是石头，那细腻的皮肤，那圆润的躯体，那生动的神态……分明就是活生生的人。还有大厅天花板上的浮雕，无论女人还是孩子，都鲜活动人，呼之欲出。

在宫殿的地下层，还展示着王室珍贵的宝石、王冠、宝剑等，虽然灯光不太明亮，但这些宝石、王冠和宝剑，依然熠熠生辉。

从皇宫出来，正碰上皇家卫队的换岗仪式。游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将皇宫前的小广场围得水泄不通。军乐声中，士兵们迈着不是特别整齐的步伐出场了。我在我国的台湾，还有匈牙利、捷克、丹麦等地都见过类似的场面，相比之下，瑞典皇家卫队的表现真不算特别出彩。

中午，我们来到诺贝尔奖博物馆，它坐落于老城区中心广场——其实这个“广场”名不副实，它并不大，只是在街巷密集的老城里，有这么一块空坝子也不容易。

注意，是“诺贝尔奖博物馆”而非“诺贝尔博物馆”，所以里面陈列的并非诺贝尔个人的生平文物，而是自诺贝尔奖设立以来所有获奖者的相关资料和信息。

和一般展品陈列得整整齐齐不同，这个不大的博物馆进去以后让人感觉比较凌乱，好像进了一个水吧或咖啡馆。仔细一看，人们都在通过网络搜索需要的信息。原来这里的实物展品并不多，设计者将诺贝尔奖的许多资料输入电脑，参观者按某种路径自己去搜索。比如，你要查2010年至2020年的获奖者，便有一个信息通道供你查阅。

当然，也有些实物。比如，在里面的供参观者休息的椅子下面，便有诺奖得主的亲笔签名。听说莫言的签名在41号椅子上，屠呦呦的签名在69号签名上，我们便找了起来。签名是在椅子的底部，得把椅子翻过来看。

我们一把椅子一把椅子地找。果真找到了41号椅子，拎起来看坐凳的底部，果然有“莫言”两个手写体，我见过莫言的字，的确是他的签名。我赶紧拎着这把椅子拍了一张照。

找屠呦呦的签名费了一些周折。我们先看椅子的编号，找69号椅子。终于找到了，旁边坐着几位日本人，其中一位中年女子听说我们在找诺奖签名后，便说：“这椅子下面只有日本人的签名，没有中国人的签名。”女儿翻过来看，果真有几个人的签名，其中两个签名是“大村智”和“大隅良典”，但中间“屠呦呦”三个字潇洒而醒目。女儿说指着三个字说：“这不是‘屠呦呦’吗？”那个日本女人有些尴尬，说：“哦，对不起，我以为上面只有日本获奖者的签名。”

我拿出手机将“屠呦呦”的签名拍了照，那一刻我感觉特别自豪，尤其是面对旁边的那个日本女人。

下午，我们前往一座特别的博物馆参观。这个博物馆叫“瓦萨沉船博物馆”。这个特别的博物馆坐落在斯堪森岛，离斯德哥尔摩老城不远，但得坐船前往。

阳光特别灿烂，蓝天下海面碧绿清澈，几只洁白的天鹅悠闲地浮在水面，与天上的白云相呼应。当我们的船驶离港口时，老城的轮廓离我们渐渐远去，“唯见长江天际流”，斯德哥尔摩宛如飘在水上的海市蜃楼。

“瓦萨沉船博物馆”到了。远远看去，整个博物馆建筑就是一个巨舰的造型。走进去后，迎面矗立着一艘名为“瓦萨”的沉船，其命运令人感叹，其价值难以估量。

17世纪初，瑞典还属于瓦萨王朝，为了与劲敌丹麦、波兰在波罗的海对抗称霸。国王古斯塔夫·阿道夫斯二世要求建造一批新的战舰，这些战舰战斗力要强、火力要猛，航速要快，而且还要足够豪华，这样才能显示瓦萨王朝的强大国力。

于是历时三年，耗费五分之一的财政巨资，瓦萨号战舰诞生了。1628年8月10日，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华丽壮观、威风凛凛的瓦萨号战舰开始了首航。没想到，刚驶出一千米，便遇到强风，高大的战舰头重脚轻，开始摇晃，继而倾斜，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瓦萨号战舰起锚不到二十分钟便沉没了，船上三十多人葬身海底。

真是人类航海史上的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悲剧。瓦萨号在海底一睡便是333年，直到1961年，经过英国、美国和瑞典三个国家专业人员用时四年的打捞，庞大的沉船瓦萨号战舰终于浮出水面，重见天日。

这座承载着当时伟大的军事使命的战舰，还是一件极为珍贵的艺术作品。依照国王对战舰装饰华丽的要求，造船师从艏到艉、从里至外创作了大大小小数千座雕像和刻制装饰物。

根据有关资料介绍，船艏是一头向前高高跃起的雄狮，前爪拱托着刻有“瓦萨王朝”字样的纹章。雄狮身后有天使、魔鬼、勇士、乐手、皇帝以及神灵为伴。船艏两侧装饰有罗马帝国历代帝王大小不等的10尊雕像。所有舱门的框柱以及檐板都以群雕装饰，舱室内亦是雕梁画栋。当两层甲板的所有炮窗向上开启准备射击时，敌人看到的是黑森森的炮口和在血红窗板上怒吼的金色雄狮头像。

最为壮观的是船艉楼的多组群雕。位于艉楼顶端，高高在上的是两头希腊神话中鹫头狮身的怪兽，身披长发，前爪托着一顶皇冠，皇冠下是古斯塔夫·阿道夫斯的雕像，其下是瓦萨王朝历代国王的雕像，再下是刻着古斯塔夫·阿道夫斯家族名称的缩语字母Gars。这些镂空群雕长达3.2米，高1.99米。艉楼窗户之间和两舷瞭望台上安置有形态各异的雕像700余尊，既有身着盔甲的威武骑士、手持盾牌和刀剑的罗马帝国士兵，也有婀娜多姿的美人鱼和天使。因为雕像都涂成了金色，使得“瓦萨”号俨然一座金碧辉煌的海上宫殿。

令人惊叹的是，当沉睡三百多年的瓦萨号被打捞出水时，船上的那些雕塑作品大部分依然完好，经过清洗修复后，宛如新出。如今它们都一一安装于原处。

瑞典政府专门建了一座“沉船博物馆”，存放瓦萨号战舰，供人参观。

站在原物而非复制品的瓦萨号战舰前，仰望这个庞然大物，我不由地屏住了呼吸。这艘巨舰自第一斜桅算起全长为69米，自船首算起为61米，船底长47.5米。宽度为11.7米。高度从龙骨到主桅杆顶部为52.5米。尤其让我感到震撼的是，所有雕像包括群雕，都在它们应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