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不被祝福的一对对“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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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15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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摁门铃时，凌望耳边闪过同事的话：这家主人是个离婚的老女人，爱贪小便宜，舍不得换管子，还总是想磨蹭撒娇不给修理费，你小心别被蒙了。
他原本不愿意跑这单，这种老小区没电梯，大热天地爬上爬下一身汗，主人再不舍得花钱换空调管子，实在没什么挣头，都不够他的啤酒费。
奈何那老女人电话打个不停，老板只能派他出马。
出发前，老板故意挤眉弄眼对他说：虽然年纪比你大点，但是在本地有房啊，万一看上你，嚯，少奋斗二十年呢！
尽管清楚老板纯属开玩笑过嘴瘾，凌望依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家穷，买不起房这事，同事都知道；他上个月见家长因为没有房子被女方父母当场拒绝这事，同事也知道。
房子于他而言，如今是个难堪的笑话。
然而很早之前，凌望并不觉得有什么，他深知自己买不起，所以在找对象上直接锁定那些本地有房的独生女。
孙悦就是这样被他相中的。
他在一次上门修空调时发现她一个人住在公司附近的小两居内，闲聊中得知她便是房主本人，房子是她父母在她工作落实后赠送的礼物。
她性情温柔善良，没有世俗偏见，第一次见面他就明白，这是自己想要的妻子。
之后，他花了很多时间精力创造与她的邂逅，让她不得不相信他们缘分极深。
再经过长达一年的追求，他终于拥有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友。
因为她是个十分善解人意的女孩，体谅他的条件，绝不会要求去他负担不起的约会地点，他发的红包送的礼物，往往很快能收到同等甚至更高价值的回馈。交往半年后，他在一个周末，没有与她知会，直接拎着礼物上门。他送她回家几次，早已熟谙路线和门牌号。开门的是她母亲，神情只有一瞬的错愕，显然已经通过照片认出他的脸。他暗自欣慰，孙悦私下和父母提过他，说明对他是认真的。孙悦母亲的态度不咸不淡，客气疏离地让他进门后，顺便呼喊在睡懒觉的女儿和在阳台看报纸的丈夫。夫妻俩在阳台窃窃私语了片刻后，孙悦父亲才缓缓走到客厅，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凌望，微笑的面具下，目光难掩探究和不满。凌望永远记得那种仿佛一眼看透他内心的犀利眼神，每一道视线都在暗示：你小子打的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他想起来孙悦说过，她父亲也是出身贫寒，所以肯定不会瞧不起他，没准还会惺惺相惜呢。然而对视之时，他半点没有感觉到惺惺相惜，反倒是可怕的同类相斥。他的算计，在这个曾经与他生活在相同环境中的长辈眼里，几乎原形毕露。有一刹那，他被那虚伪又现实的眼神看得想要落荒而逃，是孙悦出来拯救了他。她穿着兔子睡衣，粉色兔耳朵一甩一甩地向他飞奔而来。她用欢声笑语打断了他和她父母之间无声的角力，她故意跟话痨似的提起他们相处时的许多事来证明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她将提子剥好皮递到他嘴边缓解他的紧张和宣示自己的态度......不是因为她自带嫁妆房，不是因为她是家境殷实的城市独生女，不是因为她的娘家能让他少奋斗二十年，纯粹是因为这个女孩捧上台面的赤裸裸的真心。于是，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比宰客户时更殷勤地讨好她的父母。他们面带笑容地招呼他留下来吃饭，在小情侣的逗趣下，这是气氛活跃的一顿饭。席间，孙悦父亲还主动跟他聊起了喝酒经。酒气上头，他们相谈甚欢，差点称兄道弟乱了辈分。他放松下来，默默在脑海酝酿总结台词。类似：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把悦悦交给我，我一定给她幸福，照顾她一辈子......若是之前，他会直接采用网上看过的范本。但是那一天，他对孙悦动了真心，便不乐意再用那些普通的套话。他想说一些，能体现他一腔真情的。他酝酿的时间有点长，一顿饭都结束了。孙悦被母亲拉到厨房收拾碗筷，他伸长脖子等她们出来听他宣誓。结果，他迟迟没有等来他们，反倒看见孙悦父亲孙佑成眼底的醉意一点点褪去，声音低沉又冷厉：你小子趁早死心，我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你，我可以给她陪嫁房子，但是不会同意她嫁个房子都买不起的男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凌望的酒劲迅速消散，脸上红红白白，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到底没忍住，找了个借口匆忙离去。起初，她还能全心全意地哄他，坚定地表明自己的决心，时间一长，她左右为难，在父母和他之间摇摆不定。如今，只要涉及这个问题，她就逃避，将一切归结为命运的作弄。而他们的婚事，遥遥无期。凌望喝酒时跟同事倾诉，同事们都让他趁早死心，赶紧找下家。可是，他们说得轻巧，又不是菜市场挑萝卜青菜，好的下家哪有那么容易找到。这半年来，他和孙悦已经因为长辈反对而吵过好几次架。她看不惯她父母轻视他，同样听不得他说她父母的坏话。他们的感情已经在争吵中出现裂痕，再想要她不顾一切嫁给她，似乎越来越难了。然而，他的环境遇不到更好的，好不容易碰上个经济水平不错的，又太精明世故了，像孙悦这样家境优越的傻白甜简直万中无一。如今摆在他面前最好的上升之路，仿佛只有说服她父母同意他们的婚事。那次不愉快的见家长后，他又重拾脸皮讨好了他们两次。孙悦母亲还行，头脑简单，隐隐有被说动的趋势。而她的父亲，始终油盐不进，不愧是当过领导的人。凌望觉得人生实在太难了，又无比憎恨前辈尝尽甜头却不给后辈机会。同事口中的老女人眉目含春，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凌望怔愣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想到自己等了那么久，一时有些反胃。他侧身进门，避开女人身上透出来的气味，心里更加鄙夷。瞧着有四十了吧，真是老不正经。他粗略看了下空调的大致情况，直言再不换管子，以后修的更频繁。女人挤眉弄眼放了好一会电，确定管子必须要换后，掐着嗓子冲卧室喊道：亲爱的，你出来帮人家拿个主意哟！跟尴尬的凌望相比，被女儿男友目睹奸情的孙佑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到底是只老狐狸，只略微一怔便云淡风轻地打招呼：是小凌啊，好久不见了。一旁的老女人笑容扩散开来，咋呼道：是熟人啊，哎哟小伙子，你既然喊他叔，那得喊我一声婶，乖乖侄子，你可不能坑你婶子啊！凌望不知如何接话，也不敢看孙佑成，麻木地爬上凳子干活。老女人见他知情识趣主动换管子，而且想到这多半是免费的，或者是由情人免单，一时心情好得不得了，聒噪得像只麻雀。但是凌望知道，他那双冷厉深沉的眼睛，一直在打量他。惊起一身冷汗后，反而慢慢恢复平静。被人抓住把柄的又不是他，他怕什么。尤其是想到孙佑成之前对他瞧不起的模样，愈发感到痛快。亏得孙悦天天夸她爸多好多好，要是让她知道她嘴里那么好的爸爸私底下跟个老女人搅和不清，看她以后还夸不夸得出口。思绪飘飞中，他总算干完活。尚未开口谈钱，孙佑成直接提出请他吃饭，顺便把维修费转给他。凌望既紧张又期待，他盘算着，如果孙佑成来硬的，还是要棒打鸳鸯，那他肯定也不会让他和他的野鸳鸯好过。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愈发得意，仿佛得了笔天降横财，一下子有了弥足的底气。他先话家常似的介绍了那老女人的身份，是他以前的下属，中年离婚，日子潦倒，他看在往日同事的情分上接济一下，没来真的。听着这冠冕堂皇的借口，凌望差点没忍住笑容，却仍旧点头附和：嗯，叔叔心肠好。孙佑成恍若没有察觉他眼底的笑意，继续道：悦悦母亲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我们之前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是怕悦悦信错人，不过我观察了这么久，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所以啊，我同意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和和美美，我们这个家以后就指望你们小俩口来继承了。只要凌望不去他的妻女面前揭露他的婚外情破坏他的家庭，那他就能接纳这个女婿，以后所有的家业也会交给他们夫妻俩。孙悦几次追问他究竟是怎样说服她父亲的，他总是暧昧一笑，说是用真挚的爱意打动的。浓情蜜意时，孙悦主动提出领证当天同时在父母给她买的婚房房产证上加他的名字，凌望为此和同事吹了好几天牛皮。结果，在他们约定好的领证日期前的某一天，她忽然哭着打电话说她妈快要晕倒了。他心跳莫名加速，进屋一看，正是孙佑成的那位老情人。跟凌望半年前见到时不一样的是，此时此刻，那老女人挺着个明显的肚子。看到他，惊喜地跺脚道：小凌你来啦，她们娘俩欺负我！嗲腻的语气和神情，仿佛凌望才是那个弄大她肚子的人。孙悦母女俩面面相觑，陷入短暂的困惑中，然后听到大肚子女人继续嚷嚷道：小凌你不知道吧，我肚子里是个男孩，你孙叔可稀罕这个儿子了，以后你这个当姐夫的也要疼疼小舅子，别像他姐姐一样没亲情，一会你还上我那去，我给你做好吃的，让你们爷俩好好聊聊！她说的好像凌望经常去她那里跟孙佑成喝酒聊天似的，实际上，除了那次修空调撞见，凌望再也没有见过她。然而，眼前的凌望死死盯着她的肚子，以致于忘记反驳她的话。他实在无法接受孙佑成的老情人怀了个儿子，因为那样意味着他未来将无法继承孙家的全部家业。他甚至想到，孙悦的嫁妆房会不会被收回？毕竟，按照他老家的风俗，家里若有儿子，女儿是甭想沾边财产的。他沉浸在自己的担忧中，因此没有发现，他的结婚对象一脸失望，眼睛里已经熄灭了对他的爱意。孙悦的母亲满面泪痕摇摇欲坠，孙佑成的情人见挑衅的目的达到，便扭着腰逃离了混乱的现场。到了这一步，孙佑成依旧坚称他没动真格，那女人设计他才会怀孕的。因为是个儿子，所以他没忍心来硬的。但他已经跟对方说过，孩子生下来他养，离婚不可能。
他万万没想到，那女人会上门逼宫。毕竟，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很听话好拿捏的一个人。闹成这样，他索性将责任反推到孙悦母亲头上，怪她身体不好没能给他生儿子，才让人家钻了这个空子。然后，他大度地表示，孩子他会放在外面养着，以后他们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他不知道，再温柔善良的女人被逼急了，也会变作悍妇。在相同的优渥环境下长大的两代傻白甜，经此一遭，恍如隔世。庆幸的是，她们守住了大多数财产，拥有站起来的底气，母女相依为命，不缺向前走的动力。凌望再也没有遇到跟孙悦一样的女孩，懊悔之余，他开始怨恨她，认为她坚持要分手的根本原因还是嫌贫爱富。因为愤世嫉俗眼高手低，他的工作愈发不顺，处境越来越艰难。他的情人因为高龄产子，身体出了一堆毛病成了个药罐子不说，冒险生下来的孩子也不健康，被诊断为脑部发育迟缓。一个从小需要特殊干预的傻儿子，一个药不能停的病婆娘，他的晚年可想而知。PS. 碎片化时代，更文不易，欢迎在文章结尾给我们点一个【赞】+【在看】，你的支持就是我们前行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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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鱼，当过村主任的作家一枚，经营一个最复杂的公众号，据说关注她的人都变成了人精。个人公众号：子鱼ziyu（ID：ziyu19821105）。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问题请联系后台。
愿世界上所有相同磁场的人都可在这里相逢。我是桌子，谢谢你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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