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中年男人的“初恋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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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20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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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聊得兴起，旁边的发财树后突然蹿出来一团黑影，兜着闫峰的脸就是一拳，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亏同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有人大声喊保安，有人斥责要报警，闫峰晕头转向地睁开眼，看清黑影其实是个衣着寒酸的中年男人。不等他开口，男人已被两名身强力壮的保安左右钳住，青筋毕现的拳头仍冲着闫峰挥舞，却是有心无力，一双眼睛因此挣得分外通红。闫峰在脑海飞快思考自己何时得罪了这号人物，然而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对方，显然就是个找茬的陌生人。又或者说，是受人指使的？他冷冷地打量着男人，男人丝毫不见怯，目光凶恶得仿佛要吃了他，听到旁人谴责威胁要报警，他竟发狂似的笑道：好啊，报警就报警，看看究竟是谁理亏，给老子戴绿帽子让老子婆娘整日念叨不说，还让老子白给你养十三年儿子，倾家荡产的给他治病，老子就算现在捅死你都不过分！他狠厉的语气和绝望狰狞的神情不似作伪，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连两个尽职尽责的保安都下意识松了钳制他的力道。显而易见，大家相信了男人的话。毕竟，要不是被逼疯了，没有哪个男人会当众自爆绿云罩顶的家丑。闫峰感觉到不怀好意的目光明里暗里落在自己脸上，一时只觉得头重脚轻两颊火辣辣的。跟季美云结婚后，他一直维持着二十四孝好老公的人设。就连她两次怀孕没法同房期间，他都忍着没去偷吃。一直到三年前岳父退休，他才重新生出色胆，不过去的都是客户安排的场所，找的都是专业水准的服务人员，安全措施一次都没落下。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有私生子，即使有，也不该是十三岁。所以啊，这个男人一定是被仇恨冲昏头脑认错了人。于是，他刻意做出一副清者自清的淡然微笑，胸有成竹地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做过这种缺德事，男人肯定搞错仇人了。男人冷哼一声，在众人忙着看戏之时，一把揪住闫峰的衣领，目光阴沉道：你敢说你不认识刘红！闫峰瞬间瞪大眼睛，情不自禁地往后退，男人作势又要挥拳头，不远处忽地传出警笛声，他恶狠狠乜了眼闫峰后愤然逃离现场，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两个保安谁都没有追上去，眼神意味深长地扫过闫峰面上，默默站到一边去。而闫峰的那些工作伙伴，也都选择了诡异的沉默，生怕张嘴惹事。半晌，闫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慌乱：我压根不认识什么刘红，就说他弄错了嘛，估计是喝多了。大家呵呵一笑，纷纷点头附和，不知是谁提起单位里的误会逸闻，当笑话似的说出来，最后所有人都对闫峰表达了深切的同情，遭遇了这无妄之灾。他大度地摆摆手，表示一笑而过，又道自己喝醉了，体力不支，要早点回家休息，就不陪他们赶二场了。众人目送他上车，见他坦然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脸上不见半点心虚，渐渐有些相信，那打人的男子没准真是认错人了。他没有进家门，而是转身下楼来到小区一处偏僻的花园角。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刘红真的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么？是的，他刚刚撒谎了。他岂止是认识刘红，简直是知根知底，生理意义上的。因为她是他的初恋，是他的前女友，更是他第一个女人。尽管他们已经有十四年没联系过，闫峰依旧轻车熟路地拨出了记忆深处的号码。这串数字，是他当年亲自选的情侣号码，也是他毕业后赠送她的第一份礼物，感谢她跋山涉水陪他闯荡这座陌生的大城市。他们曾经那么真切的相爱过，她是第一个那般坚定愿意陪他吃苦的女人，以致于当他的人生完全顺遂下来后，他仍然会偶尔怀念她的痴情。在这个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社会，她在他这里，始终有一层不沾染世俗的滤镜。哪怕，他们分手的原因，那么俗气。事实上，当年闫峰曾经摇摆过一段时间。前途他想要，真心他也割舍不下。所以，他想着能拖则拖，等自己强大了，就能享有齐人之福。除了婚姻，他什么都可以给刘红。结果，刘红发现了季美云的存在，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黯然神伤，直接一声不吭地跑了。午夜梦回时，他其实多少恨过她的绝情。有那么多女人为爱不求名分，为何她偏偏不肯低头。说到底，还是不够爱他。然而今天，她的丈夫忽然出现，说她这些年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不仅如此，她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孩子的年龄，完全对得上。闫峰顿时原谅了她当年的不告而别，甚至觉得，她也许就是为了成全他的前途理想，怕耽误他，才选择一个人承担所有。这样静默无声的付出，显然比起那些不求名分的情人，更加震撼到了闫峰。这一刻，闫峰几乎不再怀疑那个男人的话。否则，刘红为何十几年都没换掉他们的情侣号码呢。她一下子听出来他的声音，语气瞬间染上克制不住的哭腔。他仿佛已经想象出她的激动和满面泪痕，一阵热流涌上他心头，又有些说不出的自豪。正如他推测的那样，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不想为难他，便选择一个人离开。原本生活还算风平浪静，除了每日沉浸在对他的思念当中。直到半年前，他们的儿子小恒查出白血病，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为了给孩子治病几乎耗到一无所有，更糟糕的是，在给孩子做骨髓配型的过程中，她的丈夫发现了孩子非亲生的秘密。他恼羞成怒，逼问刘红孩子亲爹的身份，对她大打出手，并抛弃了他们母子。如今，她一个人在医院陪孩子，手术费拿不出来，身边也无人帮衬，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他半点没有怀疑刘红所说的真实性，因为她从来不会骗他。她对他的感情很深，全身心地信赖他，为了能跟他有未来，毫不犹豫地跟着他奔赴陌生的城市，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他还没有见到那个传说中的亲生骨肉，但是听着刘红绝望的悲泣，他感受到了一丝做父亲的心疼。五十万的手术费，他小心一点，还是能够拿出来的。当然，前提是不被季美云发现。否则，以她的小心眼，定要翻个底朝天。闫峰思来想去，决定悄悄去医院直接存到孩子的住院账户上。这样的话，就算哪天被发现蛛丝马迹，也可以推说是在做慈善。另外，他得跟刘红说清楚。他可以帮忙治孩子，却不能让孩子认祖归宗。至于她，他也不能长期往来，那样隐患太多了。考虑到那些未知的隐患，他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前一刻还想着重温旧梦的旖旎心思荡然无存，有的是对整个局面的理智审视。人性本贪，胃口会越来越大。一旦他认了刘红和病儿子，以后恐怕都甩不脱这坨累赘。只要他们往来不断，迟早会被季美云逮住。到时候，他多半会被离婚，一朝回到解放前。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几年前的旧情人，纵使有一层初恋滤镜，到底也是个半老徐娘了；至于那素未谋面的亲儿子，若他缺儿子，必然会很稀罕，偏偏季美云已经给他生过了。
他儿女双全，对于一个从未见过的累赘病儿子，一时半会还真滋生不出多余的父爱。所以，关于这件事，他还要思虑再三，绝不能影响到自己的婚姻和前程。她不是美女的长相，但是在金钱的堆砌下，浑身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富贵气。身为父母的掌上明珠，她备受宠爱，没有体验过人间疾苦。而闫峰，则被爱屋及乌，过上了奋斗半辈子都未必能拥有的惬意生活。因此他很清楚，她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在这座大城市的最大靠山。就在刚刚，刘红发来信息，说孩子需要尽快做骨髓移植，希望他明天去医院配型。她已经失败了，现在成功率最大的，就是他这个亲爹。这一生的荣华富贵，他还没享受够呢。万一身体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多不值当。再小的风险，都是风险。闫峰找刘红要了孩子的住院号，告诉她自己在筹孩子的治疗费，同时让她找丈夫好好商量一下，问清楚对方有什么要求，能够保证以后不来骚扰他。他完全忘记了她不久前才说过，那个丈夫因为被戴绿帽子的事对她拳脚相加。而他自己呢，分明数小时前才体验过那个男人的拳头，痛得他眼冒金星。他故意诉说了一长串自己的不易，在岳父眼皮子底下谋生的艰辛，一双儿女是无辜的，如果婚姻破裂他就完蛋了。他开始陷入恐惧，怕她说服不了那男人，更怕她将事情闹大。他甚至想着，要不一分钱不给，让那孩子就这样不治身亡，死无对证，他坚决不认账就行。幸好，她还是那个对他死心塌地一往情深的女人，承诺会解决丈夫的怒火，不会烧到他身上。他放下心来，第二天打着做慈善的幌子安排司机去医院往那孩子的住院号存了七十万。除了手术费，还有多余。他发信息告诉刘红，这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竭尽所能分出来的全部的爱。其实，他有想过亲自跑一趟医院看看那孩子。但是，他怕去了第一次，还要去第二次，然后再也摆脱不掉。他想，如果她还像当年一样爱他为他着想，一定会明白他的苦衷，原谅他一次性买断与他们娘俩的感情。他实属迫不得已啊。庆幸的是，她一如既往的懂事，除了满屏谢谢，没有半句怨言。怕被季美云发现，他嘱咐她好好照顾孩子，然后拉黑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他忽略了一个事实，阔别十余年，这个号码一次都没主动找过他。战战兢兢严防死守了一段时间后，没有任何人来骚扰自己，闫峰彻底放下心来。心虚地快活了两个月后，他到底忍不住偷偷跑了趟医院，想确认下那孩子的死活。到那才发现，孩子早已出院。他赶紧给刘红打电话，那熟悉的号码竟成了空号。要不是当初的住院号和病床照那么真实，闫峰几乎以为自己遇上了网络诈骗。他翻出孩子的病床照片，四处打听，一个热情的护士眼尖道：我记得这孩子，刚满十岁呢，又可怜又幸运，得了白血病，可怜哟，运气却很好，碰到了合适的骨髓，结果家里没钱做手术，他爸妈愁得都想跳楼了，忽然有个慈善家捐了笔钱，成功地做了手术，恢复得特别好......同病房的人都说他是福星转世！其他护士听到插嘴道：是啊，我也记得那家人，夫妻感情特别好，轮流守夜看孩子，都让对方睡床自己靠板凳，那孩子也怪懂事的，手术前两天还在自学功课，十岁跟个小大人似的。热心的护士奇怪地扫了他一眼，却仍旧肯定道：是啊，我们收录过他的出生证明，怎么可能会搞错，就是十岁。十岁和十三岁的孩子，外形还是有些差异的。当时刘红说孩子被病魔折腾得没人形，他便压根没有怀疑过身材长相和年龄对不上。此刻仔细看下来，那孩子，眉眼像母亲，下半张脸像刘红的丈夫。浑身上下，没有一根头发丝是像闫峰的。他深吸一口气，心口隐隐的抽痛起来。他的自信，一直来源于刘红对他的深情。
终究是他大意了，竟然以为在被他那样辜负后，她对他的深情依旧不变如初。她是真了解他啊，知道他一定会上钩。也清楚即使有一天真相败露，他也不会追究。她早已看透，自始至终，一切都排在他自己的利益之后。PS. 碎片化时代，更文不易，欢迎在文章结尾给我们点一个【赞】+【在看】，你的支持就是我们前行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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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鱼，当过村主任的作家一枚，经营一个最复杂的公众号，据说关注她的人都变成了人精。个人公众号：子鱼ziyu（ID：ziyu19821105）。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问题请联系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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