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收窄”对失败的宽容｜观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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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30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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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长期主义，是与失败共存的长期主义；真正的时间朋友，是与失败相互磨砺的朋友。
是共享单车的一地鸡毛，还是在线教育的高点坠落，是社区团购的零和游戏，还是智能硬件的不冷不热？《中国企业家》杂志即将推出第二十三届未来之星名单，我们继续寻找潜在成功者的同时，也发现过去十八个月中，那些轰轰烈烈的失败者少了。不用鼓吹失败的悲情意义，每一次失败背后，必然有资源的浪费，信任的损耗，客户、用户、员工、股东的利益损失。不过失败是创业者的必修课，绘成伟大杰出画作的颜料，往往从自己与他人的教训中萃取。如果希望身处高歌猛进的创业氛围，就难以回避出现令人叹为观止的失败。金融历史学家塞巴斯蒂安·马拉比在其畅销书《风险投资史》中，讲了风险投资如何发掘和培育那些充满个性的创业者，与他们一起改变商业世界格局的故事。他将风险投资人称为“勇士的缔造者”。这个行业的迷人之处是：作为风险投资人常常要面对，初创企业中两个创始人来到你的办公室，向你讲述他的梦想。你需要决定，他会是一个好的企业家吗？你觉得他们有没有能力把梦想付诸现实？而且此刻没有任何与资产负债表有关的指标可供参照。最好的风险投资家富有技巧，可他们同样经常无法实现目标，表现难免忽上忽上。马拉比举了姚明的例子，姚明投球的成功概率为53.7%，也就是说他在近一半情况下投篮失败。但不能说，姚明投篮技术不行。相反，他的技术非常高超。如果无视这种误差，我们就会将创投圈中的一些现象粗暴污名化。如“赌性”，不平庸的项目，不管好或坏，必然有赌的成分，赌的不止是运气，也包括对商业模式、技术、竞争对手的理解与洞察；如“泡沫”，啤酒有泡沫才好喝，追逐热点与风口是创业者与投资人的天性，只是不要只喝光泡沫，给别人留下啤酒；如“TO VC”，那些持续亏损多年的项目中，也产生过卓越的公司，通过持续融资走过最黑暗的隧道中段，是一种强大的能力。今天倡导稳健，注重现金流，加固基本盘，并不意味着要将“赌性、泡沫、TO VC”等都挤干净。真正的长期主义，是与失败共存的长期主义；真正的时间朋友，是与失败相互磨砺的朋友。我们在其中看到了一定的矛盾之处，当前创投圈一面从“知”上鼓吹对风险更具耐心；另一方面从“行”上更追求强确定性。就赛道选择而言，如今C端创业缺乏大故事，资本聚焦在智能制造、生物医药、新材料、半导体、储能技术、机器人等硬科技领域，寻找细分赛道的头部。类似项目会涉及多种路线选择，有的更具备多种学科为一体的新型交叉研究能力，复杂程度倍增，很难在获得投资后短期内实现估值暴涨，首先需要大力，再者大力也未必出奇迹。从投资轮次上看，都在谈“投早投小”，数家头部机构都为此成立了面向种子、天使、Pre-A轮的孵化器或基金。不过“投早投小”，一是失败的概率很高，往往需要做赛道覆盖式的投资，有时还需要把赛道升温，才能融到下一轮；再者周期非常长，可能十年才算起步，而一支典型的人民币基金期限往往在5～7年之间，美元基金周期也通常在7～10年左右。市场化基金募资困难，投出去也不容易，FA的日子更难过了；多家VC/PE静悄悄地“优化”了新消费或TMT等投资条线；中小机构专项基金募资多了，对早期优质项目的联合投资更多了；政府引导基金规模更大，颗粒度更细，甚至已经下沉到了县级，通常有明显的策略需求、返投需求、引导需求；一二级市场倒挂依然普遍，且都处于较紧缩状态，不同市场之间的套利空间进一步收缩；即使有项目IPO了，创始人与投资人也都难得发一条朋友圈；LP对回笼资金的诉求更加强烈，之前更关注IRR（内部收益率），现在追着问DPI（可分配给基金LP的现金）；不难发现，落地到行动，是满屏的“冷静”。可也不能责怪投资人缺乏承担风险的觉悟，募投管退作为一个整体，从入口端看，当前地缘政治正引导中国和美国走向不同的创业创新之路，人民币基金与美元基金依然存在各自擅长的领域，不过人民币基金的主导性角色更加明显，基金管理的范式预期会有较大改变。从出口端看，经济复苏的过程中，投资收益与流动性都有所影响，基金现金回流整体偏弱。部分GP与LP都有落袋为安的想法，他们无心等到IPO或并购，时有“隔轮退”的情况发生。某种程度上，对创业者而言，失败的定义也更加严苛——或许都等不到模型无法验证、资金链断裂、团队分崩离析。如果业务增速一般，在限定的时间没有达到预期，再融资就会无比艰难，然后墨菲定律就出现了：事情总会向你想到的最可怕的方向发展。当安全边际具备了最高优先级，投资者与创业者之间的“对赌协议”“个人连带责任条款”等情况会更密集出现。这并非臆想，监管部门对于拟上市企业的对赌协议等相关问题已颇为关注。2023年2月17日，证监会管理委员会发布《监管规则适用指引—发行类第4号》，对有关“对赌协议”规则进行了清晰界定，并新增“自始无效”的处理规定，明确了对赌协议会给IPO企业的股权结构、公司治理带来的不确定性。另外，曾有过失败经历的创业者，还必须承受舆论的暴击。以成败论英雄的社会评判虽然一直存在，在社交媒体发达的今日所带来的撕裂感尤甚。罗永浩能上演《真还传》，是基于人设、特长与时运的小概率事件。贾跃亭、戴威、陆正耀等就没这么幸运，他们近期都有新消息，可翻一下相关的评论，不难发现骂声一片。有人在评论区公开要债无可厚非，他们之前的创业历程也有重大瑕疵，更难以判断新项目的成败，可只要看到某个名字就触动了正义的神经，冠之以“骗子”，认为失败者不配有第二次机会的也不在少数。实际上，创业公司融资难、增速放缓、估值下调，是全球普遍现象。我们喜欢动辄谈底层逻辑的变化，谈时代动能的切换，但不管时代动能如何切换，创业创新的底层逻辑，其实并非如此易变。任何时候创业者与投资人都需要弘扬企业家精神，勇敢到近乎疯狂，愿意相信看似不可能的小概率事件，并能够设立让团队值得跋涉的终点。这是孤独的旅途，他们需要独自解决绝大多数难题，而除了对失败的宽容，我们几乎无法给予更多。值班编辑：王怡洁 审校：胡楠楠 制作：姜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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